手里攥着两个核桃,就有了强烈的掌控感,没错,就是这样的感觉。秦扩宇觉得这就是自己,在一个黑暗暗的世界,房间就像方格子,一摁就塌陷了,那有什么意思呢?而现在,饱满且光滑,充实的就像鼓鼓的圆球,旋转着,仿佛在制造和可以改变一切。
事实上,就是这样的!秦扩宇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,手里拿着笔,面前摆着一个红头文件,文件的内容是关于H集团开除崔艳艳的决定,只要他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,崔艳艳从此就从集团行政总监的岗位上消失了,就像纸上的字,一下子被涂抹成了空白。
他已经60岁了,但这是最好的,看看坛子里的酒,不是越老越香吗?只是崔艳艳看不明白,作为一个行政总监,怎么可以不明白呢?30岁的年龄,对于一个女人来讲,正是芬芳四溢、葱茏迭涌的时候,再加上花容月貌,有谁不觉得美好呢?正如天上的月亮,每个人都想摘下来,把玩着,甚至是相拥入眠。
“不过……”秦扩宇放下笔,沉吟着,叹息了一声。崔艳艳就如一头犟驴,或者是明知道,但就是不去顺应。不去顺应着高高在上的,不想做一枝青藤,顺着大树爬到最高处。
“也好吧!”秦扩宇再次拿起笔,感觉核桃在动了,旋转着,只要一笔下去,就再也看不到了,那张满是青春气息的、艳若桃李的脸自此便被抹杀了,但能怎么样?不过是万花丛中,被摘掉了一朵而已。
秦扩宇在红头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然后站起身子,手里握着两个铁核桃,旋转着,脸上露出了笑,怡然自得,觉得整个天空都在旋转了,从自己的手里发出去,似乎一个世界都起了翻覆。
是的,翻覆了!秦扩宇手中的核桃就那么旋转了一下,崔艳艳就不是H集团的行政总监了,她就如一棵草,被从田野里连根拔起,并且甩在了太阳暴晒的路上,大车碾压了过去,听见了愤怒的、无力的,凄惨的哀鸣!哀鸣着,恰似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小鸟,站在了冰冷的树杈子上!呃……呃……呃,似乎是在哭泣,又似乎是在讪笑,终究变得默默地发不出声。
在崔艳艳的梦里,有一片方方的田地,花与草都肆意地疯长着,不,还有自己,画出一些格子,哪些是自己的,哪些属于别人,彼此之间相互映照,但保持着界限。但现实呢?有人侵占自己的属地,甚至是侵占自己,在自己身体上胡乱摸索,甚至是进入更深处,热辣辣地搅动!为什么呢?难道是为了下一个梦,画出一个更大的方方的田地!每次从梦中醒来,崔艳艳都在呕吐,吐出的是令人恶心的绿油油的铜钱一般的秽物,还有血,仿佛是凄迷的晚霞,恶心的绿和凄迷的红掺杂在一起,恰似包裹着绿头苍蝇的红色怪石,是多么的虚幻,给人自己根本不在现实中的感觉,恰似苍蝇爬上了灯芯子,把灯火给咬断了,一切都是虚脱的,整个身体就像竹节一样脱落了,离开原本属于自己的,成了被人掌控的………
“唉!”崔艳艳叹息!如果自己是一张白纸,他们画什么就是什么,涂什么就是什么,写什么就是什么,可以完全随别人的心意多好!任由着他们掌控着,那样该多好呢?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,就永远是那个样子,是别人喜欢的样子,永远能做到让别人欢喜!那样,自己或许能顺着大树爬到高高的地方!但现在呢,只是一棵草,被连根拔掉了,也只剩下了空白,甚至连空白都不是,是一团什么都没有留下的乌黑。
崔艳艳走在路上,感觉道路是无比地逼仄,走不出去,是一根粗大的只有一丝缝隙的长长的管子,自己要从那缝隙里爬出去吗?就像登天一样,根本是登不上去的。但可以看到管子的另一头,看到了一个花天酒地、纸醉金迷的世界,秦扩宇站在那里,手里旋转着核桃,一个美女躺在他怀里,脸若春月,唇若涂朱,一双明亮且妖媚的眼睛望着秦扩宇,眼神里流淌出来的全是魅惑。一颗光华灿灿的珠子被吞下去了,秦扩宇深陷在里面了吗?看不到了自己的存在。崔艳艳甚至考虑过那个女人应该是自己,但怎么会呢?她走在路上,感觉到喘气都艰难无比,没有空间,高高的几百米的高楼,让她觉得自己无比地渺小。那也是方格子,方的盒子,只要秦扩宇手里的铁核桃一转,方格子就会塌陷的,而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。
此时,秦扩宇正转动着核桃,H集团的大楼随着核桃的转动晃起来,就像一个摇晃的钟摆,一下子摆出了崔艳艳的世界。
崔艳艳坐在那里,纤细的手摸着自己的额头,恍然若失,又似乎突然从梦中醒来,她似乎突然就明白了,醒悟了,在梦里变得清醒了……(明月沧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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